楚亦南眼眶紅紅的，他生氣的是，沐雪竟然又說了什麽對不起這種話，難道自己堅定的心現在她還是看不到麽？難道這麽久了竟然還是什麽都看不清楚麽？

楚亦南說完就緩緩站起來了，轉身向外面走去，還沒有到門口，突然感覺到身後一緊，低頭看，腰間多出了一雙手。

骨節分明，白皙中透著煞白的顏色，緊緊的抱著他，兩只手交纏著，好像是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一樣的用力。

“我.....我......對不起，不，我......”方沐雪從後面抱住了楚亦南，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出口了以後卻發現說什麽都不對，“你不要走，我沒有替他反駁，我比你們都要了解方振德的為人，我只不過有一下子不能接受這一切都是真的，我沒有想過，他已經變成了這樣。”

楚亦南嘆了嘆氣，從剛才不肯讓自己碰的她，到現在主動靠過來的她，他哪裏還有什麽生氣的呢，何況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對她生氣。

“我下去給你找一點東西吃，我不走，傻女人，”楚亦南轉了過來，面對面的，“我永遠都不會走。”

他俯下身體吻了吻她的額頭，“不然和我一起下去吃一點東西，張姨說你什麽都沒有吃。”

“嗯。”聽到楚亦南不走，也沒有生氣，她安心了下來，剛才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他會丟下自己在這個大大的房間裏面了。

方振德坐在書房裏，轉動著桌子上的鋼筆，看著旋轉的筆若有所思，剛才方沐雪真的是很有些驚慌失措了的樣子，還是故意裝出來的？

本來還是平靜的她沒想到被自己輕輕一激就有些失控了，這也未免太過於虛假了一些。

他摸著自己手上的戒指，笑了笑，陰鶩的臉顯得更加的可怕，“這麽容易就想迷惑我說出些什麽，楚亦南，不知道是不是你太天真了點。”

方振德想著，最近可真的是安靜了太久太久了，大家過得是不是都太無聊了？

方振德本來以為能夠在方思雅嫁過去之後趁熱打鐵，能和劉堯的關系有突飛猛進的改變，聯合著做些什麽，更好的就是一鼓作氣就將楚亦南拉下那個位置。

可是沒想到方思雅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黃海也不知道躲藏到了哪裏，說好像有人在調查他以後就銷聲匿跡了，他幾乎是斷了和劉堯聯系的一切途徑，更不要說和探一探劉堯的虛實了。

沈寂了太久，就在沒有辦法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之前對季東成的判決。

這簡直就是天機，上天給他的機會，他就要好好的把握住，他有想過要自己去季東成的家裏，可是這樣就會暴露自己。

所以他找了人，還傳給了季東成一句話“你應該慶幸自己還有些作用”。

事情果真辦的很漂亮，後面加上他的推波助瀾，也成功的都朝著他要的方向去發展了，就算楚亦南能夠解釋，但是也免不了輿論的譴責。

“亂世才能出真知。”這是他告訴方沐雪的話，他能聽的出來，方沐雪還是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他猜測這是楚亦南故意來試探的。

呵呵，幾個年紀輕輕的人，有什麽資格和自己鬥？

方振徳一轉頭，看到了桌子上的電腦屏幕，已經黑屏了，反射出他的臉，他驚了一跳，起身走到了鏡子面前，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看著鏡子裏面的自己莫名覺得很奇怪，他也許是從來都沒有認真的看過這個樣子的自己吧，蒼老，無奈，狡詐……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些可惡而又醜陋的皺紋竟然也已經慢慢的爬上了他的臉。

這是一張曾經多麽帥氣和平坦的臉，現在卻早已經在時光的的蹉跎之下變得這麽的沒有光澤和彈性了，他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龐，手指上的皮膚和來臉上的皮膚相互摩擦著傳來的感覺，是異樣的，是陌生的，是讓他心裏沈甸甸的難受。

失落的做回到了剛才的地方，一轉頭卻又看到了可惡的電腦屏幕，他有些忿忿不平的合上了電腦，平靜了一會兒。

既無半分的興奮，也對自己的相貌提不起絲毫的興趣，剛才短暫而又漫長的在鏡子前的端詳已經讓他的好奇心全部都用完了，今天的天氣是如此的燥熱，春節剛過沒有幾天，這個鬼地方就開始了莫名的燥熱了，氣溫驟然的升高，又忽然的降低，像是陰晴不定的娃娃。

他的書房本來就是在別墅的背陽面，現在又是下午，光線很難穿過厚重的窗簾，方振徳看著這個屋子裏的一切，都產生了一種厭倦，冷漠的臉沒有一點生氣，他現在唯一要緊的就是把手頭上的事情完成，想象現在自己的模樣，如果在不去做，難道真的要等到自己壽終正寢的時候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麽，時不待人，他默念了幾遍，眼神更加的冷漠了。

第二天清早，方沐雪醒來，房間裏面沒有開燈，一摸身邊已經是冰涼了的床鋪眼神黯淡了一些，心裏也有一些小小的失落，可是還伴隨著一些輕松，經過昨天，她還在想今天早上要怎麽面對楚亦南，這樣也好，省去了許多的尷尬。

楚亦南起身的時候她是有感覺的，一個雖然輕微的下床的動作但還是吵醒了本來就是一晚上都沒有睡深了的自己，她知道，公司還有一大堆的問題等著楚亦南去處理，他在書房裏坐了一會兒，又悄無聲息的就離開了……

方沐雪竟然有一些不是很想起床，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今天，昨天的這個時候，才剛剛知道了季東成的死訊，這麽快竟然已經度過了一天了。

生命，在輪回面前，在生死面前，真的就是如此的不值得一提，雖然是無數的生命組成了生生死死，可是當個體的生命去對抗這個自然黁會的時候卻又是這麽的無力了，她不敢想，這麽快，季東成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整整一天了。

沒有了他，世界依然在以它的方式去轉動著，活著的人依然好好的活著，太陽依然升起，該睡覺的人哈是在睡覺，冬天還是過去，春天還是到來，河水還是在向東流，碗面的生命依然在生機盎然……

就好像什麽都不曾發生過，沒有什麽因為季東成的消失不見而發生了改變。

方沐雪好像明白了一些生麽，早就應該看懂了的道理她一點兒也都不想去了解，她掙紮著起了床，走到窗前，這個時候楚亦南應該已經到公司裏面了吧，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還會像昨天一般好運氣。

雖然昨天他處理的還算是及時和合適，可是輿論這種東西，不過就是流言蜚語放大了而已，變成了一種有力的攻擊武器，有的時候，大家都太過於相信輿論，也太容易就受到了輿論的導向作用。他還會不會這麽好運氣就真的無從得知了。

外面竟然下起了雨，剛才一直都在屋子裏面卻是什麽都沒有聽到，她探了探頭出去看，地上已經是有了積水，她才想著大概是從晚上就已經開始下了的吧。

看著外面的雨，不知不覺的就顯得屋子裏面悶悶的，讓人喘不過氣，她打開了窗戶，一陣微微的風瞬間就拂過了她的臉龐。

一打開窗戶才發現原來雨是這麽的大，伴隨著下雨的聲音，碩大的雨點時緩時急，雜亂無章的敲打在了院子裏，她不禁伸出手去接，有的雨滴很大，重重的落在了手上宣告著他們的到來。

方沐雪嘆了口氣，雖然感受到了一陣的空氣清新的味道，可是惆悵的情緒卻相識隨著這些空氣都呼吸到了自己的身體裏面，重重的，有些難以釋懷。

她把臉神聖的埋進了剛才隨意披上了的外套裏，猛地吸了一口氣，這個味道實在是舒服，低頭一看竟然拿的是楚亦南的衣服,有貪婪的多嗅了嗅。

想著昨天中午和楚亦南在房間裏面的對峙，她悶悶不樂的靠在了窗口，都說一個人的消亡真的改變不了什麽，但是她，卻總是覺得胸口有些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窒息的難受。

低頭看著院子，被圍著的花圃，裏面是園丁精心護理的花花草草，現在卻是被無情的雨不留任何情面的砸彎了腦袋，看著他們忙忙的從屋子裏撐著傘出來，在院子裏面的四處忙亂著什麽……

她已經在這裏站了有十分鐘左右了，從一開始的心急火燎到現在的平淡如水，現在，他除了站在這裏盯著下面的人在慌慌忙忙的做著什麽而發著呆，感受著自己身上的熱氣一點一點的消散之外，盡然是無事可做。

雨勢越來愈大，天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她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黑壓壓的烏雲，好像就在她的頭頂上快要掉下來了一樣，伸伸手是不是就能抓下來一塊兒也是說不準的吧。

“沐雪，你在呢裏幹嘛?”

院子裏傳來了誰的叫聲，在吧嗒吧嗒的雨滴聲裏面顯得有些斷斷續續，聽不出是誰在說話。

她低下頭，看到了楚亦南，正撐著傘，仰著頭看著她，因為要仰著頭，一些雨水趁機就拐過了雨傘，漏到了他的臉上，在這種陰沈的天氣裏，楚亦南的臉顯得有些黝黑，棱角分明。

他穿著西裝，站在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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